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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的是一个女子寒夜给男人送手炉,页面旁边的空白处还打了一个勾。
宗越皱眉,潜意识里知道那勾是什么意思,是个记号,用过的记号。
寒夜送手炉,他记得清清楚楚。
原来不是她发自真心,也不是怕他冷,是从话本子上学来的。
这样的人,留着做什么,休了她,早早休了她!宗越把东西放回去,继续翻找宣纸,从另一个匣中又翻出一卷书,捏了捏,书页中好像夹着一个硬硬的东西。他想都没想就翻开看,见是一个寻常的竹木书签,简朴地没有任何装饰,只写了一句劝学诗,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,这就是她所信奉的道理。
所以她说,觉得他做的事也很有趣,果真是诳语吧,她信奉的,是唯有读书高。
宗越抿紧唇,半垂着的凤目异常冷静,冷静的有些萧瑟肃杀。
那支书签在他手里捏了会儿,忽然啪一声断了。罢了,总之他是要休她的,她信奉什么唯有读书高,与他何干?他也不需要让她觉得他做的事有趣。他把折坏的书签夹回原处,待要合上又瞧见书页空白处批注着几个小字。
小字批在诗的旁边,诗谓:“于嗟女兮,无与士耽。士之耽兮,犹可说也。女之耽兮,不可说也。”她批的是,“此至理也。”
宗越按着断掉的半截书签,眉心拧的愈紧,啪一声,那半截书签又裂断成两截。
把书合上扔回匣子,呆呆地看着书架,两个拳头不自觉攥紧了。
片刻后,他才继续翻找,沉着眼又打开一个匣子,瞧见里面的东西,冷清的神色有片刻凝滞,方才一直抿紧的唇微微有了些放松。
是他的画像,她在千峰翠色阁亲手画的,他架鹰纵马的画像,虽没有明确画出他的面庞,但那身装束,手臂上架着的鹞鹰,无疑是他。
她悄悄画了,不肯叫他知道,舍不得卖,又拿了回来。真是舍不得卖么?
一定不是,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,这句一定也是骗他的。
无须多思。
宗越把画匣放回去,继续翻找宣纸。
外厢侍立的女婢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,瞧着是在翻找东西,踟蹰半口,终于忍不住过来弱弱地问了句:“世子,您找什么,奴婢帮您找。”
“纸。“宗越也没了耐心,坐回书案后,等着婢女呈上纸。
就见婢女从书案旁侧的镇纸下抽出一张宣纸铺在他面前,不消吩咐,主动为他研墨。
那宣纸就在书案上放着,也不是特别隐蔽,他方才怎么就会没看见?
“世子,墨好了。"婢女大气不敢出。
宗越不说话,提起笔重重蘸墨。
本来只蘸一下就可,他却把笔按在砚台里,停顿着不取出来。
婢女也不敢提醒,主动去收拾被他翻乱的书架。宗越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去看那个画匣。
是真的不舍得卖么?
她画的那样好,没道理不卖的,她那么小气,那么爱钱,连用个好一点的绣娘都舍不得,为什么辛辛苦苦画了一晌的画不卖?
果真是不想卖,舍不得么?
啪嗒,宗越放下笔,临走前对婢女交待,“今日事不准对任何人说。”
“叫你们掌柜来。“宗越亲自来了千峰翠色阁,她的话,他会挨个儿自己查证,不会假手于人。刘掌柜很快带笑而来,见只有宗越一人,不见罗婉相陪,纳闷了下,仍是笑脸相迎:“宗世子,大驾光临,有何贵干?”
宗越也不绕弯子,直接问道:“上次那幅画,你托我夫人画的那幅架鹰纵马图,为何最后又不买?”他向来有些桀骜冷漠,这话听来比平常更豪横粗蛮,像是在为妻子出头,质问刘掌柜为何出尔反尔,致使罗婉白白忙活一场,叫那幅画砸在了手里。
刘掌柜连忙赔笑,好声好气地说:“世子息怒,不是弊店不买,实在是订画的那位顾客挑剔的很,不满意……眼瞧着宗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刘掌柜的声音也愈来愈低,生怕惹他发怒,砸了自己的店,想了想,又忙说:“尊夫人既十贯不肯卖,那不如二十贯?”刘掌柜只当宗越是来问责的,想息事宁人,勉强翻了一番,但瞧人还是沉着一张脸,目露凶光,似乎不满意的很,也为难不已,解释:“世子,不如某亲自去向尊夫人赔罪,只是价钱实在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……刘掌柜拿不定宗越,便想避开他直接与罗婉碰面,罗婉一向通情达理,定会体谅他的难处。
“不必了,今日就当我没来过。”
宗越撂下话,沉步离去。
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,她嘴里果然没一句实话,他为什么还要不死心心地亲自跑来一趟查证?
不是舍不得卖,是卖不出去,他早猜到的。休妻,休妻,一定要休了她。
没人可以三番两次骗他,她也不行!
回昆玉院的一路,他坚定地想着休妻一事,连休书怎么写都想好了,真坐在书案前,毛笔重重压在砚台里,蘸了浓墨,却始终没有提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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