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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庄上的奴才,尤其是能在太子爷面前露脸的,那也算是旗属包衣。今日庄子上的旗校特意寻了自家婆娘觉罗氏来,陪着太子爷聊天闲谈,熟悉务农之事。
觉罗氏是下五旗的包衣,今年瞧着三十多岁,却已经是二嫁了。
先头她所嫁非人,丈夫是个短命的,染上病早早死了,她的一应陪嫁、田产、牲口都要被判给夫弟。
这是满人一贯的传统。世祖入关之前,满人续娶兄嫂、侄媳、婶娘等事屡见不鲜。多半都是为了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。
觉罗氏一点也不愿意留下。
“多亏了当今圣上颁布了一道旨意,准许八旗包衣寡妇不再守节,另行婚嫁,且再嫁后能取回部分嫁妆财产。奴婢这才能全须全尾地出来,跟着当家的过好日子。”
她说话时,眼中满是感激,还带着鲜活的生命力。
胤礽不禁探着脑袋,往康熙那头张望——
康熙已经起身去巡看庄田插秧之事了。小太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,这才发觉,原来阿玛竟然早就会插秧了。
他好像什么都会。
而这个什么都会的人就是他的阿玛!
胤礽心底升起一点骄傲之情。
阿玛愿意把这些八旗底层的人放在心里,所以小小一道旨意,就能叫这么多真真切切的人过上好日子。
小太子忍不住发散着想:
他也很喜欢汉人。往后,要以阿玛为榜样,叫这天下无论满汉,都能露出觉罗氏这样的笑颜。
胤礽跟这样快活积极的人总是很聊得来,又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农事,心头一本满足。
他站起身,伸了个长长的懒腰,忽然想起了盛京的“生息银两”。
于是脱口而出:“你可知内务府皇商借贷的生息银?”
觉罗氏一怔,垂下头道:“奴婢知道。”
胤礽对人的情绪态度转变十分敏锐。
他看出觉罗氏有些顾忌,便只好奇问:“盛京的皇商很厉害吗?”
这个倒是可以说。
觉罗氏松了口气:“皇商多是盛京上三旗出身,他们实力雄厚,多以贩盐、贩铜、运粮和售卖人参为业。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,便是介休范氏和王氏。”
这两家都是内三旗包衣出身,世居辽阳,根深蒂固的。
胤礽一双小手认真地插着秧苗,理顺逻辑道:“孤记着阿玛说过,内务府将生息银两放贷给皇商,只收取极低的利息。可见他们借贷是有利可图的。”
觉罗氏便又紧张起来,结巴着笑道:“奴、奴婢不懂这些个。”
“那孤只问你,这几年来盛京的盐价、铜价、次等人参价格如何?涨了还是跌了?”
觉罗氏心中惊叹太子殿下的聪敏,连忙答话:“旁的不知晓,但盐价从康熙十五年至今,每年都在缓步上涨的。当家的这两年补着身子,奴婢也隔断日子去买些下等参回来,售价却是翻倍了。”
胤礽心中便有数了。
可以确认,生息银是有用的,但汗阿玛只将生息银两放给盛京大皇商,便不是件好事了。
同样的道理,盛京内务府也未必干净。
三官保可以按照汗阿玛的要求低息放贷,却未必能坚守底线,不被郑氏、王氏收买。
这样一来,生息银所带来的巨额利益,都被内务府内部侵吞了,哪里能达到阿玛所想的效果呢。
小太子冥思苦想,看着稻田里头每隔一段种下的秧苗,心中有了主意。
……
当夜,康熙和赫舍里被儿子一脸严肃地摇起来。
胤礽正坐在康熙面前,板着小脸道:“阿玛,我找到用好‘生息银’的法子了!”
康熙睡意正浓,被儿子晃醒了还当有什么大事呢。见小家伙一脸的故作老成,忍不住笑了:“哦?保成这般厉害,说来给阿玛和你额娘听听。”
于是,胤礽将白天与觉罗氏的谈话大致讲过,又按着打好的腹稿一一道:
“首先就是不能只叫内务府运营生息银了。可以放开给上三旗的王公和官员,由他们出面,设立皇当、官当,用典当铺来放贷给下头的人;”
“其次,就是可供放贷的范围。不止局限在内务府皇商,八旗官员和商人经过筛选审核之后,都可以来借贷。”
“最后就是生息银产生的利息银,可以用于旗人的红白事恩赏,笼络八旗兵丁,岂不是一举多得啦?”
最为重要的是,这些人相互之间互相限制,局势就掌握在汗阿玛手中,“生息银两”才能发挥它本该有的作用来。
胤礽将自个儿费心学习一整日的想法说完,期待地看着康熙。
他第一次这么努力的想要追随阿玛的脚步,得到阿玛的夸赞,也希望他的一点作为能够叫更多人展露笑颜。
康熙与赫舍里沉默许久,对视一眼之后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,与感情复杂的泪。
为人父母的,看到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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