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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精据说有麻痹人心灵的作用，它会麻痹人的恐惧，人的紧张。
那么，反过来说呢？
它会不会也麻痹人的清醒，人的理智，人的思考？
这件事似乎正发生在阿利的身上。
随着葡萄酒一杯杯下肚，水手的脸上逐渐泛出一种类似死人的苍白。
他斜靠在桌旁，病恹恹地垂着握杯的右手，嘴巴里不时冒出几句古怪的话。
话？
什么话？
房间里自从看见信件背后那行不祥的字后，就一直保持安静。
于是，这会，每个人都能听见从他的嘴巴里传出的那些咕哝。
他说的是——
“我……不想死。”
砰。
有什么东西无声在房间里炸开。
芬恩，尼诺，两名水手倏地站起，一动不动，木头般僵在原地。
格瑞丝瞟了眼他们，心想：他们这是在准备逃跑。
她很清楚这类事，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个方向的专家。
艾维知道。
他靠到格瑞丝的耳侧，低声轻笑了一声。
“你不害怕吗，格瑞丝？”
格瑞丝摇头，心想，她没有需要惧怕的理由。
一，她不可能在船长的复仇名单里面。
二，她不相信鬼魂这种东西的存在。
“鬼魂？光是应付这个世界的魔法，就够让我头痛的了。”
侦探自语着，灌下从青年那里抢来的葡萄酒，另一只手的指骨向下敲击桌面。
她在计算时间。
什么时候晚餐结束，什么时候水手们入睡。
什么时候便将是他们调查时间的开始。
固然，她更希望这句话里的“们”字能被去掉……
-
晚餐最后以水手们醉得醉、倒得倒作为结局告终。
格瑞丝由衷感激汉森、陶特还醒着，要不然，她会担心这艘船能不能顺利靠岸。
“格、格瑞丝小姐，你别担心，大海知道自己的航向！”
芬恩失去意识前，留下这样一句话。
格瑞丝猜想，他想说的是，“好运号”知道自己的航向。
是吗？
格瑞丝既不了解大海，也不了解船，她的同伴也是一样。
“格瑞丝，这是我长大以后，第一次坐船。”
“你是说，你小时候坐过船。”
“您真是敏锐，随口的聊天，也要被您穿插质询吗？”
艾维抱怨了一句。
这句话成为他们交谈结束的句号。
而后，他们走到角落，沉默站立，一直在那待到水手们离场。
艾维这时举手，手指抵唇，对格瑞丝做了个噤声手势。
格瑞丝抬眉回应。
午夜的船上调查就此开始。
他们计划的第一站是去厨房寻找人血的痕迹。
考虑到厨师陶特还未睡下，他们中途又改变航向，将目的地再次锁向船长房间。
下午的时候，是谁和阿利在其中争吵似乎已不是一个秘密。
芬恩对吗？
他们看起来还在里面发生了一场争斗。
除此之外，这个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“秘密”？或许，他们马上就会知道。
……
艾维立在门口，屏息，忍笑注视着侦探在门锁上的动作。
“格瑞丝，你竟然还有这种本事，这是你这两年新学会的吗？”
他听见门锁咔哒打开的时候，忍不住破了声音，对她耳语。
格瑞丝别过脑袋，黄眸从散乱的棕发里朝他投去冷淡的一瞥。
“哼。”
她回了个单音节，手向前推，自己先迈入房间。
艾维跟上。
房间里并非一片漆黑。
艾维将门从身后带上，提着油灯转身的时候，望见桌上还有未燃尽的蜡烛。
“是谁留下的呢？”
他像在自语，也像在和他唯一的同伴交流线索。
同伴自然也注意到这件事，不过，她此刻更关心另一样东西。
血。
房门附近，几滴深红色的液体夺人瞩目地散落在地。
艾维只看一眼便将视线收回。
可已经晚了，他人晕沉地退后两步，重重跌坐在床铺边缘。
“格瑞丝，这个世界好危险。”
格瑞丝听见他倒在床上，如此感叹，皱紧了眉。
“你进来前，就该想到这件事吧。”
“因为阿利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说的有道理，可我就是这样的人，格瑞丝，我对他人毫无防备。”
因为这个世界上比你危险的人也不多了。
格瑞丝心中腹诽，兀自弯腰，检视血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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