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烫,紧紧按着心口,能感觉手心下清晰的起伏,就好像心脏随时都会挣脱束缚,跳出胸腔似的。她竟然,问了他的情况。她竟如此慈悲,在他对她做过那么多卑劣的事情后,竟然还肯过问他的情况。
让他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找到她,拥抱她,亲吻她。恨不能立刻匍匐在她脚下,向她倾诉无尽的相思和忏悔,乞求她再给多他一些怜悯。
眼梢湿着,热着,感激着,渐次又生出奢望。也许,她并不全然是恨他呢?也许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呢?须知恨,从来也是因为在意,若是不在意,又怎么会恨。
一念及此,所有藏得最深的渴念和奢望全都被勾起,裴羁急急起身,困兽一般,在屋里来回走动。有一刹那极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找她,下一息又压下这念头。不,不行,眼下哪怕流露出一丁点与她相识的痕迹,都会陷她于危险之中,便是再想,也必须忍住,他眼下最要紧的,便是拖住张法成,帮她出城。
天亮后立刻请张伏伽带他去军中慰问,如此,则张法成怕事情败露,必定会紧紧跟着,她就能趁机脱身。
裴羁定定神,合衣躺下,听见外面风吹树梢,低低的轻响,听见巡夜的卫士脚步稳健,不紧不慢走过长廊,屋顶上瓦片咔的一声,许是跳下了猫儿,脚步轻盈着,飞快地走远了。
天怎么,还没有亮。
卯正,正院。
张伏伽刚刚用完朝食正坐着饮茶,仆童忽地上前来报:“节度使,裴相来了。”
这么早吗?天也才刚亮。张伏伽放下茶杯站起身,裴羁已经进来了,向着他一叉手:“张节度,我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张伏伽抬眼,看见他脸色有些发白,眼底许多红血丝,这是不曾睡好吗?忙道:“裴相但说无妨。”
“我在长安时便听说归义军悍勇无敌,当年击溃吐蕃,力战回鹘,在河西绝无对手,”裴羁道,“至今长安城中还有诗篇赞颂归义军,道是‘汉家持刃如霜雪,虏骑天宽无处逃。一阵吐浑输欲尽,上将威临煞气高’①,张节度麾下归义军的风采,一直令我十分神往。”
“怎么,裴相也曾听过这诗文?”这是当年为赞颂归义军战绩做的篇章,在河西无人不知,但他没想到长安居然也有流传,更没想到裴羁居然对此如此熟悉。张伏伽一霎时想起从前金戈铁马的岁月,油然生出壮志,“当年的归义军,的确称得上横扫河西,只不过。”
只不过这数十年来,当初一道打天下的同袍渐渐与他一道老去,而他也将主要精力放在处理政务,恢复经济,屯田生产上了,最近几年军中事务交给了儿子张敬真,但张敬真身体不是很好,更多时候都是张法成帮着打理。张伏伽含笑摇头:“一眨眼,竟然几十年过去了。”
“我来时陛下再三叮嘱要我代为慰问将士,”裴羁窥探着他的神色,知他此时已经起了怀旧之心,不动声色道,“我早想一睹归义军风采,今日恰好是个空闲,可否请节度使带我去军中看看?”
“好。”正是多时不曾去军中,想念得紧,张伏伽一口应下,“裴相用过早饭了吗?若是用过了,咱们这就走。”
“用过了。”满腹心事,只是匆匆饮两口奶茶,吃了一个胡饼,却也不觉得饿,裴羁拱手道谢,“有劳张节度。”
余光瞥见门外一个侍婢挨挨蹭蹭地走了,是去偏院的吧。裴羁转回目光:“我立刻就能走。”
偏院。
朝食刚刚摆好,张法成就来了,拿起案上的蜜瓜浆饮一大口:“裴羁一大早去了前院,嘀嘀咕咕不知道跟伯父说什么。”
“待会儿就知道了。”阿摩夫人没在意,前院有他们的人,再过一会儿消息应该就传过来了,“昨晚上我恍惚听见你那边有动静,是谁来了?”
“城南着火了,”张法成撕下一块炙肉塞进嘴里,“他们过来禀报。”
“什么?”阿摩夫人脸色一变,“东西有没有少?”
“很快就扑灭了,没什么大事。”张法成道。
没什么大事么?阿摩夫人心神不定。私宅里经她亲手打理,诸事谨慎,怎么会失火?“是哪间屋子失火?”
“不知道,我没问,”张法成有点不耐烦,“都扑灭了,管他作甚?”
“糊涂!”阿摩夫人刷一下站起来,“只要有动静,就难保不是有人动手脚,就该立刻把所有机要东西统统核查一遍!”
张法成皱着眉,心里不服气:“母亲也太谨慎了吧,我又不是小孩子,这些事我自己理会得,偏你总是不肯放手。”
“万一出了事,有你哭的时候。”阿摩夫人定定神,从裴羁来了以后诸事不顺,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总觉得失火这事跟裴羁有关,“你不肯去,那我就亲自去一趟。”
“夫人,二郎君,”前院的侍婢躲躲闪闪走来,急急说道,“裴相要和节度使一道去军营,还要去看兵器库。”
“什么?”张法成吃了一惊,这些如何看得?慌张之下习惯性地看向阿摩夫人,“娘,怎么办?”
“好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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