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个痴呆的傻子。
倒养出了个癫狂的疯子!
赵珩猛地上步,却被断剑抵住了心口。
断处狰狞的半截剑轻易刺破衣料。
掌中血液疯狂涌出,姬景宣含笑望向赵珩,他说:“珩公子这把剑,锋利太过,反而易折。
一双浓黑的眼眸中猩红翻涌,“齐国的宝剑,也不过如此。”
姬循雅双目此刻比先前更红,几欲渗血。
可他远没有上一世那般镇定自若,他盯着赵珩的眼睛,“你说什么?”
赵珩张口,润泽的唇瓣开阖,在姬循雅眼中,似要将方才所言如数再说一遍。
他却如遭刃刺,猛地起身。
将军百战,亲临最凶险的战场时亦不曾退却,然而在此刻,本该最含情脉脉时,却转身快走,有如落荒而逃。赵珩以肘撑起身体,半侧躺着看向姬循雅离开的反向。
他大抵能猜到姬循雅心中所想,无非是:他对我施以温情是为了利用我,待我毫无用处,就一脚踢开。赵珩,这不是你最会做的吗?
赵珩面无表情。
这种神情若叫任何一个人与赵珩相熟之人看了,大约都会觉得悚然。
生逢乱世,天下汹汹,列国强存弱亡,彼此征伐不休,今日订立盟约,又遣王族贵胄嫁娶,欲近上加亲,或明日盟约便毁,战端再起。无论是一把剑、一份国书,还是歃血为誓,结秦晋之好,都不会让盟约更稳固。
无非在定盟时让彼此看起来情真意切,毫无隔阂。
这个道理,赵珩很清楚。
当年诸国中任何一位国君、公子,也都该明白!
帝王爱笑,连怒极都笑得出,唯有此刻,面上丁点情绪都不曾流露,唯见彻骨寒意。
雨声打窗,哗啦作响。
目光游移,落在方才姬循雅来时跪坐的地方。
姬循雅衣服湿了不少,在那处留下了几道水痕。
赵珩眨了眨眼。
他听说厉鬼降世,因周身阴寒无比,冷气凝成霜,又化作水,所到之处,便会留下道道湿痕。
许久之后,韩霄源的声音从正殿与后殿相通的甬道处传来。
他踟蹰着不知该不该过去,“陛下。”
赵珩这才回神,“过来。
韩霄源大步上前,将手中的东西高高奉上。
赵珩瞥了眼,仿佛是一封文书,纸张被雨水微微打湿,从背面隐隐可见一列列笔锋锐利的墨字。
赵珩语调一如既往地懒洋洋,漫不经心地问:“是什么?”
韩霄源道:“回陛下,是姬将军要奴婢转交给陛下的,奴婢不敢拆开。”
赵珩定定看了他一会。
明净的眼眸凝神而望,似在他看,又仿佛只是在发呆。
韩霄源强忍着想回头,看看身后是否有异样的欲望。
自皇帝回京后,韩霄源与皇帝相处的时日不多,从未被他这样静默地看着过,漂亮的眼中依旧带笑,又仿佛不是笑,只眸光天然含情,令人看着,只觉赵珩眼中无时无刻不浸着笑意可他神色冰冷,配上这双明媚的眼睛,异常的割裂诡异,渗人非常。
看上去,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像姬将军!
韩霄源忙低头,不敢再想下去。
姬将军走时满身煞气,叫住韩霄源时,韩霄源悚然一惊,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,前者伸手,从袖中取出一物。他以为是刀。
但结果只是封文书,边角压得平整,纸面光洁,抚之似触人面。
“将这个交给皇帝。”姬循雅声音冰冷。
韩霄源立时接过,“是。”
他压抑了满心恐惧地进来,以为自己会见到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。
却并没有。
只有一个平心静气,侧躺听雨的帝王,赵珩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席上,随着滴答雨声,慢悠悠地敲着。相较于重兵在握的姬将军,皇帝无疑处于弱势,可偏偏是他泰然自若,而势强者方寸大乱。
这太不合常理,不过想想皇帝只逃去了一次陪都就性情大变,又让韩霄源觉得理所应当。
赵珩接过文书,随意撕开。
韩霄源见赵珩低头看纸,也忍不住悄然抬眼。
赵珩神色专注,唇角微微上扬,却给人无比冷寂之感。
韩霄源忽地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。
无论从行事还是御下,赵珩与姬循雅都不相似,姬将军暴烈嚣张,不计后果,帝王润泽尔雅,最喜徐徐图之,鲸吞蚕食。不像,本该一点都不像。
然而,就在此刻,韩霄源却觉得赵珩与姬循雅身上或有共通之处,或许,赵珩比姬循雅更甚。
便是,心硬。
赵珩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书。
待看过后,他手一松,任由纸张下落。
纸张悠悠飘落,正扑到赵珩脸上。
韩霄源垂首,不敢再看。
赵珩扬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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