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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我。”
说起来,最近片场的气氛也比较压抑。
周竟天天在挨打。
这里拍摄的时间线是打乱的。有他遇到阿玲以前的事,也有之后的事。反正他一向都是剧团生物链的最底层,最无足轻重的小人物。有一些暴力是隐形的。
比如歧视、羞辱、乃至于无声的漠视。
所有人都在说说笑笑,在他出现时突然变得鸦雀无声。
每一位演员试完戏都会鼓掌喝彩,只有他谢幕时,台下的人像没有表情的僵尸。
他们含沙射影地嘲笑他的穿着、他的家境、他走路的姿势、他说话的口音,甚至于他过分漂亮的长相。这些东西是软刀子割肉。
而暴力总会升级。
舞台上的人在排着戏,周竟明明背好了所有的台词,却临时被告知,需要他去发传单。
刚走出剧院的门,有人在他头上套麻袋,将他像拖尸体一样,拖进树林的角落里。
好几个人围着周竟,大声嘲笑他,用足尖踢他的胸口和腰,硬邦邦的皮鞋踩他的手和后背,将他的脸压进腥臭的泥土里。这样还是不够。
他们将周竟拎起来,揪着他的头发,狠狠地用麻袋勒住他的脸,粗褐色的布紧紧地贴着皮肤,勾勒出五官的形状。他近乎窒息,大口呼吸,脏兮兮的布深陷进嘴里,看起来更加怪异,几乎像是第二张人皮。怕出事,他们不敢玩得太过火,终于松开手。但也仅仅是露出了周竟的口鼻,眼睛还遮着。或许他们也知道周竟的眼神太锋利,不敢与他对视。看不见,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施暴。他们大笑着,将一张张传单塞进周竟嘴里,通着他生生地吞咽下去,还在旁边数着数:“一、二、三、四....周竟并不知道这些尖利的声音是何时消失的。
他的肺快要炸开了,所有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。身体好像都被掏空,变成一截生锈的下水管道,污水和秽物都流过去,填-满他,将他淹没。他好脏。
他真的好脏。
身边没有人,满地都是脚印。他从湿漉漉的泥沼里爬起来,身体摇摇晃晃,满手是血,第一反应竟是去淋浴室里洗澡。光线昏暗的浴室里,清水混着鲜红的血和深褐的土,变成一条脏兮兮的河流,从瓷砖蔓延出去。
他将毛巾搭在肩上,望向镜子里的自己。脖子以下皮开肉绽,只有脸好端端的,看不出任何问题。杨元元变聪明了,他学会了打人不打脸。他强撑着爬起来,去食堂打饭,却发现自己来迟了。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餐盘和几粒米。
走出食堂,突然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菜汤。
杨元元的同伙们大笑着,倚着楼上的栏杆露出得意洋洋的脸,十分亲切地问他:“你早上还没吃饱吗?”“传单不好吃啊?”他浑身腥臭,强忍住作呕的欲-望。
他又变脏了。
这几场戏拍了很久,比原本预计的时间还要长很多。
动作指导是从香港请来的一位资深武指,业内顶尖人物,也跟许多好莱坞大片合作。
他听说金静尧主要拍艺术片,以前很少涉及动作戏,本来情商很高地将动作设计得非常简单,几乎像小学生斗殴。没想到到了现场,反而发现导演练过多年拳击,身手很不错。
两人过了几招,他一下子戏瘾上来,现场改戏,将难度提高好几倍。改得更狠、更疯、更有撕扯感。只是,其他几个演员都是武行,配合起来没什么问题,骆明擎却还是一直NG。
金静尧之前拿黎羚来刺激他,他反而生出几分逆反心理,更加固执己见,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演。他演得生硬,金静尧不满意,一次次地纠正他,一次次地重来。双方僵持很久,没有人妥协,两败俱伤最后还是制片人出面斡旋,说服导演再一次修改了分镜剧本,将剧情改成杨元元不动手,一边看着别人殴打周竟,一边拿着DV拍下这一切这其实是变相地削减了骆明擎的戏份,很多原本属于他的镜头,都被替换成了周竟的主观特写。
但对于电影来说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暴力变得更加直接。逼近的特写里,周竟的疼痛触目惊心。
黎羚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,每一个动作都是武指精心设计,走位也都是事前反复确认好,精确到一点意外都不允许发生。然而很多时候连打一下午,所有人都累到站不起来,只有十秒钟的戏能用。
一次次地看向监视器,她还是觉得好疼。
很生猛的疼,记忆深处的胀痛。
周竟像是在镜头前一次次地被切开、凌迟,展现出最丑陋不堪的血肉,再拼凑回原形。
从服化道里,黎羚大致也猜到了哪一场动作戏后面,接的是周竟和阿玲的对手戏。
一些原本在拍摄过程中还很模糊与暧昧的东西,逐渐变得清晰。
周竟生活在一个双面的世界里。
在地下室之外,他是被欺凌的弱者,是小丑,是寄生虫。
但在狭窄阴暗的地下室里,他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幻梦乐园。
这里只有他和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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